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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午后，顾娘子过来看望李桐，一进屋，就看到青书手里拿了一把丝线，坐在李桐netg前脚榻上，将丝线一股股放在一只扇套上比划给李桐看。

  看到顾娘子进来，李桐示意青书收了丝线，&1dquo;一会儿再挑线吧。”

  &1dquo;要打络子？”顾娘子亲热的接话，&1dquo;让我也看看。”

  &1dquo;这是我们世子爷要用的，怎么好让大娘子看？”青书利落的收了扇袋丝线，顾娘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。

  &1dquo;大嫂今天气色好多了。”顾娘子转头和李桐说话。

  &1dquo;是吗？”李桐神qíng倦惫，透着虚弱，&1dquo;头还是晕的厉害，听青书说，大娘子比我还大一岁呢。”

  &1dquo;是一岁十个月，得算两岁了。”青书话里带笑，&1dquo;大娘子只比咱们大爷小一个月，我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  顾娘子脸色有点白。

  &1dquo;定了哪家？摔了这一跤，我好象忘了好些事。”李桐一脸歉意。

  &1dquo;不是大奶奶忘了，是大娘子还没说亲呢，前儿个夫人还说呢，大娘子这是占了生在正月里的便宜，说虚岁十九，其实虚岁就是实岁，正正经经实足十九了。”

  青书连说带笑，顾娘子一张脸青红不定。

  李桐极轻的&1squo;喔’了一声，眉头一点点蹙起，&1dquo;那是该赶紧说亲了，我的头又疼起来了，青书，替我送送大娘子，再去厨房jiao待一声，备些醒酒汤，世子爷今天必定又要酒多。”

  &1dquo;是！”青书几乎是欢快的答应一声，赶着顾娘子往外走。

  青书将顾娘子赶出清晖院大门，转身去了厨房。

  走了几步，玉墨紧两步跟上顾娘子，压低声音道：&1dquo;大娘子，刚才我站在廊下，听水莲吩咐月钱的事，说是大奶奶说了，从这个月起，从她的份例里拿二两银子一吊钱给青书，水莲还说，也就贴补这一两个月，等大奶奶略好些，就转到公帐上去，不用再从大奶奶份例里匀了。”

  顾娘子听到一半，就脸色煞白，踉跄几步，跌坐在石凳上，二两银子一吊钱，这是姨娘的月例！略好些就转到公帐上&he11ip;&he11ip;是要给青书名份了？

  顾娘子心里油煎一般，她不能再犹豫了，她不能等到一年半载后，等到个全无着落！

  ☆、第十章厨娘的闲话

  清晖院，文竹脚步轻悄的进来，见了礼，侧身坐到netg前脚踏上，低声闲话。

  &1dquo;真让大奶奶说着了，捧云的娘确实病得重。

  咱们院子里粗使小丫头小瑞，有个姑姑跟捧云家住在一个院子里，小瑞这个姑姑，就是王嫂子，在厨房当差，我就去厨房找王嫂子，给了她一百钱，说大奶奶嘴里没味，请她多费心做几样有味的菜。王嫂子接了一百钱，塞给我一把花生，让我坐着说会儿话再走。”

  文竹说话慢声细语，散着一股推心置腹的真诚。

  &1dquo;王嫂子说：这是这府里头一回拿着钱来吩咐事，大奶奶进门就派利市，她就知道大奶奶懂礼大度，往后这府里有大奶奶当家，她们的苦日子就算熬到头了。”

  李桐似有似无的&1squo;嗯’了一声，从前，她每个月放的赏，是不比她们的月钱少，她们的苦日子是熬到头了，可她的苦日子开始了。

  &1dquo;王嫂子一肚皮全是怨气，说老爷夫人这些正主儿一顿饭吩咐好几趟也就算了，顾娘子这样的，也好意思甩着俩空爪子过来说：要是有云腿，用蜜汁蒸一碟就好。”

  文竹学着王嫂子的语气，&1dquo;瞧这话说的，蒸一碟就好！好象她是位常年吃龙肝凤胆的公主，驾临到咱们府上，委委屈屈蜜汁蒸一碟云腿就好，呸，好大的脸，我就跟她那个丫头说，还云腿呢，没有！只有一碟子老爷吃剩的jī脚子！”

  水莲在旁边噗的笑出了声。&1dquo;王嫂子怎么能这么说话？真是。”

  &1dquo;这府里，她能作的，也就顾家娘子了。”文竹也笑了，&1dquo;王嫂子还说，顾娘子和她那丫头最要吃大油大rou，偏偏还要装模作样，有一回，夫人嫌她jī汤炖的油腻了，把她叫过去训斥，顾娘子在旁边跟着说她：jī汤不过吃个鲜甜味儿，别说这么一层油，就是有个一星半星，看着就让人腻歪的胃口全无了。”

  李桐听的出神，从前她主持中馈的时候，别说姨娘，就是稍有点脸面的丫头婆子，都是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的，她从来不在吃上苛刻，对谁都不苛刻，吃，能吃几个钱呢？

  &1dquo;&he11ip;&he11ip;后来就说到月钱，王嫂子说，这府里已经欠了她一年零两个月的月钱了，大奶奶刚定亲的时候，她们过一回月钱，一气儿了整一年的钱。”

  李桐眼帘微垂，那次月钱是她亲手核算的，那时候她一边核算一边心疼，心疼她热爱的、谪仙般的少年竟如此窘迫&he11ip;&he11ip;

  &1dquo;王嫂子好一通数落大娘子和二娘子。”文竹一边说，一边瞄着李桐的脸色，依她们的标准来看，这姜府和府里所有下人，都极其混乱而没有规矩，比如王嫂子，竟敢这样放肆的说主人家的闲话。

  &1dquo;说要不是大娘子和二娘子害了大奶奶，大奶奶这会儿肯定接手管家，早就该把月钱给大家补齐了，还说大娘子和二娘子是一对搅屎棍子祸事jīng，不管什么事，但凡让她俩沾了手，那就指定好不了了。”

  &1dquo;从月钱就说到捧云阿娘的病，王嫂子说，捧云的娘病了有四五年了，是生捧云的弟弟时，月子里没钱买炭，屋里太冷，冻着了才落下的病根，那时候捧云已经在夫人屋里做了一等丫头，照理说，单凭捧云一个月八百个大钱，也不至于买不起炭，可那时候姜家已经穷了，夫人头一项俭省，就是把下人们的月钱全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