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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（第2页）

玄苦伸手将他拉起，缓缓的道：“不知者不罪，只要你答应为师，日后你若再见到此人，便须与他为敌，这件事便暂且作罢。”

乔峰心下好生为难，就算他知道耶律昊天真是契丹人，真要自己与他为敌，却是难以办到，但他不敢欺骗师傅，只得道：“师傅，弟子，弟子……”

玄苦脸上如罩了一层严霜，低沉着嗓音道：“怎么，你办不到吗？”乔峰正欲回答，玄苦忽然大喝：“什么人？”身随声起，猛地扑向对面一株大树扑去。乔峰冷不防被吓了一跳，回过头来，但见一条人影从那树上跃下，向北疾奔，身法迅捷，但他奔的快，玄苦追的更快，二人一前一后，顷刻间没入了密林深处。

乔峰当下急追，大叫：“师傅，师傅……”刚追了两步，忽觉后颈一凉，一柄匕架到了脖子上，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冷冷的道：“小子，乖乖的别动。”

乔峰一惊回头，见一名高瘦汉子手执一柄明晃晃的匕架在自己的颈上，只因那汉子背对月光，看不清他面貌。乔峰心中虽然害怕，但脸上不动声色，问道：“你待怎样？”

那汉子也料不到乔峰一个小小少年，竟然如此冷静，不由得一愣，随即冷笑道：“没什么，想拿你换一个人的命！”不待乔峰说话，手上微一用劲，匕抵的更紧了。

乔峰脖颈一痛，知道已被他割破皮肤，心中一怒，陡然间脑袋向后一扬，同时右脚猛地向前踢出。他这一招既避刀，又攻敌，端得厉害无比。这一招是少林绝技之一“如影随形腿”，若是整套腿法使将出来，身子向后飘退的同时，双腿连续踢向敌身，左腿落、右腿踢，右腿落、左腿踢，如影随形，飘忽无定，一共踢出六六三十六腿，教敌人万难躲避。

乔峰与此腿法初窥门径，限于内功跟轻功有限，只学了一点皮毛，此刻一旦使出来，却有克敌自保之效。

那汉子哪将乔峰放在眼内，况且他匕已抵在对方的脖子上，万料不到乔峰竟无视匕加颈，使出这么个怪招来，卒不及防之下，被乔峰一脚踢中胸口，虽然并未受伤，但也甚是疼痛，只可惜乔峰个小力微，否则这一脚定能踢中他手腕，将他匕踢飞。

这么一来，那汉子登时大怒，喝道：“小畜生，找死吗！”挥舞匕向乔峰急滑而来。乔峰知道自己真是功夫与此人相差太远，不敢跟他正面对敌，踢出那一脚后，不待对方反应过来，身子一矮，着地滚到那汉子身边，挥拳向他小腿击去。那汉子右腿提起，照准乔峰头颅猛力踹下。乔峰一拳打出一半，身子一缩，又向旁滚了开去，双手撑地，双脚飞起向那汉子肚腹踢去。那汉子无奈，只得收脚，挥掌向乔峰双腿斩落，怎料乔峰这一招仍是虚招，双脚踢到半空，忽的一个筋斗，直起身子，回手一扬，一把尘土向那汉子面门撒去。那汉子急闪避，仍是有不少尘土入眼，登时眼前一团模糊。

乔峰瞅准机会，双拳“双龙出海”，猛击而出。那汉子双手正在揉搓眼睛，胸前门户大开，嘭的一声，被乔峰击中胸口。那汉子剧痛之下，怒如狂，挥匕乱舞，哧的一声轻响，匕竟插入一株树干，刚要用力拔出，猛觉背心一痛，又被乔峰一脚踢中。

本来他一身武功，对付乔峰绰绰有余，然而乔峰连施怪招，在地上滚来滚去，自己数击不中，却被乔峰接连击中前胸后背。

乔峰三年来内功已略有小成，适才这两拳一脚，在他内力灌注之下，力道着实不小，那汉子虽然身子壮健，却也有些吃不消。

那汉子被乔峰踢中一脚之后，心中反而宁定，挥左掌护住全身，让乔峰不得近身，右手去揉眼睛。乔峰连两拳，都被他左掌逼开。那汉子睁开眼来，见乔峰站在两丈开外，跃跃欲试，心中怒极，喝道：“好小子，瞧大爷今日不剥了你的皮！”说着纵身而起，双手成爪，向乔峰扑来。乔峰见他犹如一头大鹰自半空扑至，周身都被他力道笼罩，闪避不得，只得举双拳迎了上去。

砰的一声，四拳相交，乔峰身子直向后飞了出去。那汉子落下地来，见乔峰躺在地下，似乎受伤甚重，心下一喜，道：“臭小子，教你知道好歹。”却也怕就此打死了他，大踏步上前，伸手便来抓乔峰的衣领，手掌刚触及乔峰身子，陡然间乔峰身子暴起，双掌直击而出，噗噗两下，都击中那汉子的小腹。

小腹是丹田所在，最受柔软，那汉子全无防备之际，要害受创，闷哼一声，向后便倒。

原来乔峰知道适才跟他这一对掌，若是全力相拼，自己武功远逊，纵然不死，也必受重伤，是以在与那汉子手掌相碰之际，突然收力，借势向后摔了出去，其时并未受伤，待那汉子来扯自己的衣领之时，这才暴起难。

乔峰在月光下见那汉子圆睁两眼，狠狠地瞪视着自己，一行鲜血从他嘴角流下，神态甚是可怖。

那汉子想要说话，刚一张口，哇的一声，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，结结巴巴的道：“好，好小子，你，你……”却再也说不出来。乔峰见他胸前衣襟染满了鲜血，陡然间一股莫名的兴奋涌上心头，心中颠来倒去的只有一个字“杀”。

“杀！”乔峰叫道，从怀中掏出一柄匕，月光下一见那匕映出的寒光，不禁心中一凛，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杀人，便是用的这柄匕。那次自己父亲病重，母亲带着他同去镇上请大夫回家给父亲瞧病，那大夫为富不仁，不仅不去瞧病，还出言侮辱，事后还累得他被父母冤枉偷去了四钱银子。乔峰气不过，半夜里偷偷摸进那大夫的家中，用这柄匕将其捅死。

其时乔峰只有七岁，初次杀人，非但没有丝毫畏惧之意，反而隐隐有一丝快意。此刻又是如此，眼前这人已然受伤倒地，自己却只想杀之而后快。慢慢举起匕，对准那汉子的心脏，缓缓的刺了下去。

突然间身旁一只手伸了过来，抓住乔峰手腕，喝道：“不能杀他！”正是玄苦。乔峰一怔，回过神来，见师父玄苦左手抓着一人，只见那人神情委顿，动弹不得，显是被玄苦点了穴道。

乔峰道：“师傅，他……”玄苦不答，俯身在那汉子身上点了几处穴道，那汉子伤痛立缓，颤声道：“多……多谢。”

玄苦手中抓着的那人甩到在地，让这二人并排而坐，喝道：“回去告知你家主子，要么就光明正大的上门挑战，少林和尚随时恭候。可别用这种偷偷摸摸的鬼蜮伎俩。”向乔峰看了一眼，又道：“你们连一个十岁的孩子也敌不过，还逞什么英雄？”那两人满脸羞愧，垂头不语。

玄苦俯身解开二人的穴道，喝道：“快走罢！”那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，再也不敢向玄苦和乔峰看上一眼，低着头，急急地穿林而出。

玄苦长吁了一口气，叹道：“好险！”乔峰奇道：“什么好险。”玄苦道：“这两人其中一个使调虎离山计将我支开，另一个却来拿你，想必他们是想拿到你后，来逼我就范。我追上先前那人将他打倒之后，才醒觉过来，生怕你落入敌手。没想到你已将他制服了。不错，很好很好，不枉我教导你一场。”乔峰道：“弟子心里也是怕的很，但真打起来，也就不怕了。师傅，这两人是些什么人？为什么要跟咱们作对？”

玄苦道：“他们是契丹人。”乔峰啊了一声，语带惊讶，道：“是契丹人，难道是跟吕……吕……那人是一路的吗？”玄苦沉吟道：“虽然我从未见过你那吕大哥之面，但我很肯定他也是契丹人，至于跟着两人是不是一路，我也说不准。”突然想起日间在大雄宝殿跟玄慈方丈比试的那个契丹武士来，道：“你那吕大哥相貌如何，你详细给我说来。”乔峰当下描述了耶律昊天的长相，玄苦听完，道：“果然是他！”